【中山大学报】我在加纳的日子
来源:【中山大学报】
文/中国援加纳共和国首批医疗队队员 孙逸仙纪念医院李杰
因为各种原因,加纳很缺乏医生,医生的地位和经济收入很高,很受社会尊重;克里布教学医院是加纳乃至整个西非地区最大的教学医院和转诊医院,是西非地区医疗水平和学术地位最高的地方,这里的医生一般都具有不错的理论基础和临床工作能力,都很自信。
尽管如此,这里的医疗条件和医疗水平与中国相比,仍然有着不小的差距。我的工作就是要发挥自己的优势和长处,和当地医生一起为加纳人民提供更好的医疗服务,同时增进和加纳同行及人民之间的了解和友谊。虽然因为语言、文化和习惯等诸多方面的巨大差距给我带来了很多困难,但是在平等相待、互相尊重、加强交流、增进理解和促进合作的前提下,我和克里布教学医院的同事们融洽相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为新生第四天患儿急诊手术麻醉
作为麻醉医生,我的工作有很大的风险,风险主要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在这样医疗设备和条件落后的地方,较高的麻醉意外可能性带给病人的生命健康威胁;二是长期在空气污染严重的手术室里工作以及手术病人中高发的艾滋病、疟疾等传染病给我自身健康带来潜在危险。虽然遇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工作很辛苦,有时候也难免感到困惑、郁闷甚至苦恼,但更多的还是快乐,尤其是在工作中黑人同事们遇到困难,我应用自己丰富的临床经验帮他们解决难题的时候,他们就会从心底里服气,佩服你,并用他们特有的方式表达对你的谢意。
虽然加纳同行对我很热情很尊重,但是一开始他们内心未必信服我这个中国麻醉医生的专业水准。一开始,和加纳同行探讨最佳麻醉方式,总想把最新最佳的技术和理念介绍给他们,但他们总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不接受我们的建议。考虑到文化传统的差异,以及尊重加纳同行的需要,经过与队长及队员们的讨论,认为还是应该少说多作,避免争论,加强与加纳同行的合作,用实际工作表现来增进了解,取得他们的信任。
一天上午,我像往常一样来到手术室,准备带领我的team开始麻醉工作。今天的病人是颅颌面外科的一位中年男性病人,整个下颌骨和软组织都被肿瘤侵犯,向外突出形成巨大肿瘤并向口腔内生长,占据了口内的大部分空间,几乎无法进食,呼吸也受到影响,到了必须手术才能救命的地步。根据术前检查结果,病人有轻度贫血,而肿瘤内血供非常丰富,预计术中出血至少1500毫升即血容量的20%以上。克里布医院虽然不乏部分先进的设备,麻醉手术科也能够完成比较大型的麻醉和手术,但是常用设备整体上比较落后和老旧,完好率很低;麻醉管理以及手术操作还处于一种比较粗糙和粗放的水平,所以手术病人的死亡率很高。预备在经鼻腔插管全身麻醉下施行手术,可是该病人的口腔被肿瘤严重占位,麻醉科没有纤维支气管镜等处理困难气道的设备,只能用普通喉镜完成经鼻腔气管内插管,所以完成这样的一例麻醉还是有相当的难度和风险的。
因为是危重病人,很多年轻医生和学生都在旁边学习。在确定插管失败也能够保证病人安全的前提下,开始尝试插管。同往常一样,黑人同事先试,可是连续多位医生包括一位consultant在经过约20分钟的努力后失败了,操作导致的口腔内积血和组织肿胀模糊了视野,完全没有办法暴露声门,操作更加困难了,病人也处于危险之中。这个时候我告诉黑人同事,该我试试了。
根据多年来处理此类困难气道病人的经验,我调整了麻醉策略和病人的体位,准备充分后,在同事的协助下,一次性顺利完成了经鼻腔气管内插管,手术得以正常开始。这时手术室里的所有医生和医学生都投来敬佩的目光,consultant Dr.Kwami 也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在整个手术的过程中,病人出血量达到了2100毫升,我利用现有的条件,精心管理,4个小时后最终顺利完成了手术,安全把病人送到了术后恢复室。而那位曾到中国上海参加过学术会议的主刀女医生Prof.Parkins从此见到我就非常热情地握手打招呼。(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