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大学报-人物故事】“每一个病人都要用心去聆听”

来源：【中山大学报】  2011-4-8  人物故事

记者 汤祎熳  石爽  通讯员 王海芳

受访专家：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乳腺肿瘤医学部主任 苏逢锡教授

　　人物简介：苏逢锡，孙逸仙纪念医院南院区管委会主任，乳腺肿瘤医学部主任，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研究生导师，广东省医学会乳腺病学分会主任委员,中国百万妇女乳腺普查工程广东省首席专家，广州乳腺癌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抗癌协会乳腺癌专业委员会委员，广东省抗癌协会乳腺癌专业委员会常委。

　　上一世纪后期创立中山二院乳腺肿瘤中心，它是以西医学治疗为主导的乳腺癌单病种临床医学研究中心。他坚持对早期乳腺癌进行以手术为主的综合治疗，乳腺癌人性化治疗方面在国内领先并达国际水平：国内首先开展“Fisher保乳技术在早期乳腺癌保乳手术中的应用研究”，保留乳房手术率达57%；国内首先开展以保留腋窝为目标的乳腺癌哨兵淋巴结活检的临床研究，在中华外科杂志上首先报告乳腺癌哨兵淋巴结活检的研究成果，并把该成果用于临床，保腋窝率42%。

　　乳腺癌的个体化治疗包括早期乳腺癌术前/术后辅助治疗和晚期复发转移乳腺癌的解救治疗等方面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

　　门诊室里，一个20多岁的年轻女孩看着自己手里的化验单，不顾身边站着好几名医生护士，眼角开始滚下泪珠，渐渐转为啜泣，不愿再听医生的安慰，转身离开。验单上清楚地写着：左侧乳腺浸润性导管癌。

　　而这只是中国发病率高达52例/10万人的乳腺癌患者的一个缩影。部分患者因发现时已是中晚期而失去了生命，部分早期患者要承受失去乳房后痛不欲生的生活。作为一名乳腺癌专家，孙逸仙纪念医院乳腺肿瘤中心主任苏逢锡教授，正是他用一双妙手，几十年来兢兢业业地致力于乳腺癌患者的生存和生活质量的改善和提高。

　　近日，苏逢锡教授当选“传承广州文化的100双手”之“广州妙手”。本报记者采访到了他，感受和聆听了背后的动人故事。

　　心“灵”才能手巧

    说起这次获得“100双手”的殊荣，苏教授谦虚地笑了笑，说：“这‘100双手’里面有社会各界的‘巧手’，比如有精湛厨艺的厨师，有高超技术的民间剪纸艺术家等等，但要说我这双呢，那应该算是手术台上的妙手吧。”谈话间，苏教授还给我们看了看他这双“巧手”呢，果然是修长而又灵活。

　　怎么才能锻炼出这样一双灵活的巧手呢，他大方地分享了他的人生经验。首先就是要从小勤于动手，从不断的动手实践中锻炼手指的灵活性和“心”与“手”之间的默契度。

　　从小在农村长大的苏教授每逢农忙时节都会下田去帮父母干农活。就拿插秧这事儿来说，别的孩子都撒芝麻般把禾苗插得遍地都是，而苏教授做起来却有条不紊，总是细致而又敏捷地插完一垄再插第二垄，秩序井然而又不失精细。这点虽然看起来平常普通，但却对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十分受用。

　　再后来上了临床，当了外科医生，苏教授说他发现原来做手术也讲究一种“临床感觉”。对于这种抽象而又神秘的感觉，苏教授如是解释：“在病房查房时面对有些疑难杂症的病人我有时会想出几种不同的手术治疗方案，难以抉择。而当我站在手术台上，当病人的病情状况鲜活地展现在我面前时，我就会清楚地“感觉到”应该采取哪种手术方案才是对病人最好的选择。那时，如何做切口，如何切除肿瘤，如何清扫淋巴结，便都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来，下起刀来也就胸有成竹了。”心中有图，方能运刀自如，这便是临床感觉的神奇之处。

　　除了勤于练习善于思考之外，苏教授说外科医生娴熟的手术技术还离不开“知难而上”的勇气。还在当住院医生的时候，苏教授就显现出一股不惧困难，知难而上的坚韧毅力。病房里上级医生已经放弃甚至于家属都已然放弃的病人苏教授就是不放手，执着地在手术台上完成一个又一个艰难的探寻。苏教授至今还记得，20年前,一个名叫陆宣的病人，术后出现了顽固性休克和各种难治的并发症，上级医生宣判说已经救不活了，家属也放弃了希望，要把病人抬回家准备后事。而苏教授却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病人，恳求家属“再多等他三天”。家属被他的诚恳深深打动，答应让他试一试。

　　于是，输血、输液、纠正各种电解质紊乱，苏教授整天守在病人床边盯着病人，一有情况就及时处理，终于几天后病人奇迹般地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90年代初，在顺德一医院指导工作的3个月中，像陆宣一样被权威医生宣布放弃的15例病人被苏教授和他的同事们一起救活了14例，这样的成功率不禁让人啧啧称奇。

　　回忆当时，苏教授说他也没有想那么多，就是有一股不想放弃不服输的执拗劲儿。诚然，正是凭着这样一种坚韧不拔的冲劲和勇于探索不放弃的品质，让苏教授大胆突破传统切乳的手术方法,成功探索出适合中国国情和妇女特点的保乳技术，开创了国内此项技术的先河。

    “每一个病人都要用心去聆听”

　　走进孙逸仙纪念医院乳腺外科的病房，你会感受到一种截然不同的病房氛围，在这里你所感觉到的患者和苏教授那种彼此之间的信任和关心是在别的病房里体会不到的。未能留住乳房的乳腺癌病人因保住了生命而深感庆幸，而大部分状况较好的病人接受过治疗后都保留住了乳房，一扫过去乳腺癌患者术后由于生活质量的下降带来的心理上的忧郁与阴霾。

　　苏教授的在读博士生陈凯师兄告诉我们一些有关苏教授的“独家故事”。他说：“苏教授出门诊的时候，总是耐心周到地关心着每一个前来就诊的病人，不仅帮他们治病，而且发自内心地为病人考虑。他对病人的关心甚至细致到告诉病人下次复诊应该在哪个时间坐哪路车或者是到哪栋楼去拿药，真的完全没有一点教授和专家的架子。”

　　门诊时对病人如此关心，病房里也自然是细致周到。苏教授最大的特点是他对病人的个性化治疗。不管平时有多忙，每一个人做手术前苏教授都要亲自去和病人谈话，而不是像有的医生那样派学生去进行象征性的术前谈话。谈话时苏教授会仔细地询问病人的家庭情况、经济能力、身体状况，结合他们的个人意愿选择他们经济上和心理上都能够接受的治疗方式，而不是搞“一揽子工程”和专家权威论。这在医患关系紧张的今天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最让陈凯师兄印象深刻的还是苏教授与病人之间的坦诚相待。“你们想象不到一个教授能和病人之间如此的真实坦白。”陈凯师兄感慨道。之前陈师兄在轮转其他科室的时候，一般就算是住院医生或者是实习生犯了小小的错误，从来也没有一个教授敢当着病人的面直接指正，而通常都是避开他们到走廊或办公室里私下纠正，以避免损坏医生在病人及家属心中的形象。然而苏教授却不是如此，假如他的学生犯了错误，他会当着病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批评学生，可他的‘批评’却从来不会让学生尴尬难堪，更不会让病人失去信任感。这种坦白留给学生的是敢于面对错误承担责任的勇气，留给病人及家属的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与信任。

　　苏教授说：“病人和你是平等的关系，假如你付出一个真诚的心去对待他们时，他们会给予你的是更多的理解和支持。”坦荡于心，无愧于己，仁爱施于病人，耐心周到、细致入微，这就是在病房里穿着白大褂的苏教授。

　　“希望病人不是冲着我的名声来，而是冲着整个乳腺中心来的。”

　　如今乳腺肿瘤中心已然是一个大型的综合性乳腺癌单病种临床医学研究中心。回忆起当初创科的艰辛，苏教授感慨良多。在1998年普外专科设立乳腺专科组时，只有他一位医生,乳腺专科只有四张病床。病床少病人多，苏教授只能到处去借病床。“内科、ICU都借过，整个医院都跑遍了。那时的中山楼的每层楼里都有我的一两个病人，有时候查房都会查漏。”苏教授笑着说道。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当初毫不起眼的小科室，从最初的4张病床/每年新收乳腺癌病人70多人发展到今天的近60张床/每年新收治近600多例乳腺癌病人，每年收治乳腺病人3000多人，乳腺手术1000多台，门诊病人1万多人次。

　　科室的茁壮成长除了苏教授对病人的真切关爱之外，更多的要归功于苏教授慧眼识才的团队建设能力。

　　苏教授总是善于引进大量的人才，并能把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各尽其能。有时会有人提醒苏教授引进过于杰出的人才会对自己的地位造成威胁，而苏教授却觉得这样的想法很莫名其妙，“我们都有着一致的目标，一心想把乳腺专科做好做强大，威胁之说从何而来？我能够给他们提供发展空间，也需要他们这样的力量一起奋斗把科室发展壮大。而且，我的工作始终也是要交棒的，前辈传承下来的技术理念烂在我一个人手上有什么好，交给他们当然是最好的选择。”苏教授是那样自然地流露出他爱才惜才的真诚。正是这样，现今的乳腺肿瘤中心呈现出人才济济和谐共处、一股劲儿向前冲的良好发展势头。

　　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三月底乳腺肿瘤医学部正式挂牌成立，展望未来，苏教授充满了希望和信心。他说,要说他最大的缺点那就是总是低估了自己。其实一个人的潜力和所能够做的真的很多，正如那句话所说的：只要敢想，没有什么事做不到。而苏教授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将乳腺肿瘤医学部继续发展壮大，将乳腺癌的诊断和治疗做到系统化，立志建成国内乳腺癌治疗方面最大的治疗中心，为广大的乳腺癌患者送去福音。

　　    采访结束，离开孙逸仙纪念医院时，不禁又想起苏教授那一双精巧修长的手，感慨这双手是“寻常而又不寻常”，它仿佛成为每个乳腺癌患者心中的渡轮，带着希望的曙光而来，承载着他们的信任和寄托,坚定驶向健康幸福的彼岸。